人权观察在今天发布的一份报告中说，乌克兰的反通敌法允许并使在俄罗斯占领下从事合法平民活动的乌克兰平民受到刑事起诉成为可能。一些乌克兰平民，包括志愿人员、市政工作人员、医务人员和教育工作者，因没有犯罪内容和没有造成公共伤害的行为而受到起诉。

这份长达45页的报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帮助人民”：乌克兰有缺陷的反合作立法》，分析了乌克兰的反合作法律对人权的影响，以及在俄罗斯极其残暴的占领期间和之后对乌克兰社区产生的更广泛后果。人权观察发现，虽然通过这些法律是为了阻止与占领军合作，但立法某些方面的实际影响要深远得多。一些条款没有区分破坏国家安全的合作与乌克兰平民在占领当局下担任公共服务职位以便平民生活能够继续或为平民利益开展其他活动的情况。

“俄罗斯的残酷战争摧毁了数百万乌克兰人的生活，俄罗斯军队每天都让他们遭受恐怖、流离失所、占领和绝望的生存斗争，”人权观察欧洲和中亚主任休·威廉姆森（Hugh Williamson）说。“因此，更令人担忧的是，许多乌克兰人也面临着被自己的政府起诉的风险，因为他们只是试图在占领下生存下去。”

人权观察采访了乌克兰的法律专业人士，包括在任法官、辩护律师和法律专家，以及人权活动人士和其他公民社会代表、国际组织代表，以及在占领下有直接生活经历的乌克兰平民。人权观察还分析了现行和草案立法和法院判决。

在一个记录在案的案例中，一名在占领下帮助分发人道主义援助的社区领袖被判处五年监禁；在另一起案件中，一名教师因担任学校主任一个月而被判处1.5年监禁；一名兽医在缺席的情况下被判处10年监禁，罪名是在当地兽医服务部门担任行政职务。

人权观察说，一些反通敌条款及其执行方式，未能充分解决平民在占领下所面临的胁迫和胁迫。该报告描述了该立法如何使法院能够不公平地惩罚那些被迫与俄罗斯占领当局接触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平民。

俄罗斯在2022年2月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给平民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犯下了许多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包括在被占地区，如酷刑、强迫失踪和杀害平民。在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地区，俄罗斯军队严重压制基本权利，并对任何反对俄罗斯入侵的人进行报复，从而维持了一种普遍存在的恐惧气氛。

在俄罗斯全面入侵后的几周内，乌克兰当局通过了一项立法，惩罚那些与俄罗斯军队合作的人。根据这项立法，已经展开了8400多项调查，乌克兰当局以通敌罪起诉了数百名乌克兰平民，其中一些人被判入狱。

人权观察说，乌克兰政府有理由通过和实施法律，惩罚那些在占领下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的人。这些措施还有助于防止社会上出现有罪不罚的感觉。但是，有些规定过于宽泛和模糊，导致将公共部门的各种工作和对平民生活至关重要的其他活动定为刑事犯罪。这些规定的网撒得太广，不仅逮捕了那些积极危害乌克兰安全的人，也逮捕了那些仅仅为了生存而努力的平民，或那些在占领下为平民同胞从事普通工作的人。所施加的惩罚也非常严厉。

人权观察还记录到一些案例，在一些居民经过“过滤”（一种强制性安全检查）并被排除违反反通敌法的嫌疑后，返回被占领地区的地方当局有时仍将其作为攻击目标。这些官员公开表示，他们将无法再找到工作，因为他们在占领期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工作。

《日内瓦第四公约》规定了保护占领下平民生命和保护平民免遭占领军虐待的准则。它包括一个法律框架，根据该框架，成年平民可能被迫在占领下工作，以维持对平民至关重要的服务，特别注重继续提供教育和保健服务的必要性。在《公约》规定的情况下为平民的利益与占领军进行工作或合作的平民不应因此受到本国政府的惩罚。

国际人权法要求立法，特别是刑事立法，必须符合“合法性”的标准，这意味着法律不能过于宽泛或模糊。乌克兰的国际法律义务还要求它确保正当程序和公平审判的权利，适当考虑到胁迫或强制情况，平等适用法律和适当的惩罚。人权观察说，乌克兰反通敌法的一些条款不符合这些标准。

人权观察发现，通敌案件几乎100%的定罪率，加上辩诉交易盛行，上诉率低，以及愿意处理通敌案件的律师稀缺，令人担心被控通敌的个人是否有充分的正当程序。在缺席的情况下，许多合作审判的程序不符合使这些程序根据国际法公平或合法所需的正当程序保障。

许多乌克兰法律专家和其他接受采访的人认为这项立法是不公正的。一些人说，这实际上鼓励了乌克兰人放弃被占领的社区，同时让那些留下来的人害怕，而不是欢迎乌克兰当局在解除占领后返回。专家表示，这可能会使乌克兰恢复其领土完整和重新融入被占领人口更加困难。

2024年5月，乌克兰总检察长办公室向地区检察官办公室负责人发布了一项指示，指示他们在审前调查期间遵守国际人权法和国际人道主义法，并在涉及合作的刑事案件中提供程序指导。

该指示重申国际人权法和人道主义法比国内法更为普遍，同时承认关于勾结的一些立法规定没有明确区分犯罪勾结和与占领国的“必要相互作用”。

人权观察说，这一指示是重要而积极的一步，应采取具体行动，解决立法中存在问题的方面。检察官和法院应在每个案件中仔细审查和考虑个别情况，例如恐吓、压力或暴力威胁的证据。

人权观察说，对勾结案件的起诉应严格遵守适用的人权法和人道主义法，并在乌克兰当前的国家安全需要与人道主义关切之间谨慎平衡，以及乌克兰在收复并成功重新融入俄罗斯占领领土方面的长期利益。

威廉姆森说：“这些规定使许多乌克兰平民处于一种站不住脚的境地，因为他们很容易受到起诉，因为他们为乌克兰同胞提供了日常的公共服务，这是他们在占领期间应该做的。”“乌克兰的国家安全问题至关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无视国际法和乌克兰公民的人权。”